席間,見有點時間,小弟遂提出有關彌撒前後,教堂內外的噪音問題。這些噪音,主要是來自教友們在聖堂「外廊」地方高聲交談引致。
神父隨即表示,教友在彌撒後,被鼓勵互相問好,乃促進教友之間情誼的一種表現。他不希望教友們在參與完感恩祭之後,通通靜悄悄地散去,因而上述寒喧活動值得被容許、甚至鼓勵。彌撒後留在聖堂或剛進堂預備參與彌撒的教友,若聽到聖堂外面的雜音,請不妨多加忍讓。又謂:若有教友真的很希望「安靜」的聖堂環境,不如去出面的一些聖堂(如聖德肋撒堂)望彌撒啦云云。
接著又有教友說:人們常說天主教的教友,沒有基督教的會友那麼主動。教友之間的交流和寒喧,實在應被鼓勵。
不過,大家都贊成:教友在聖堂之內,不應談話--除非關乎禮儀服務所絕對必要,則應低聲進行。大家亦贊同,應更妥善地運用聖堂對出空地(courtyard)的空間。
我的反省:
- 首先,神父的牧民熱誠,值得欣賞和理解。當處於「禮儀原則」與「具體牧民處境」所造成的兩難局面時,堂區牧者往往會首先採取更合符「人情」的進路。他對群眾本身的處境和不足,具有深切理解,因而對「現狀」當中蘊含的「合理性」,具有深刻體會,且往往不經不覺地,為他所服務的堂區教友們,扮演「辯護」的角色。這也許可說是聖保祿宗徒「為一切人,成為一切」思想的體現。
然而,「為一切人,成為一切」的最終目的,是要為著群眾的「得救」(參閱格前9:22)。因此,在包容、理解和接納的同時,堂區的牧者亦應常念及「原則」、「目標」及「有待提昇和改善之處」,好使他所照顧的教友,能在他的循循善誘下,得到信仰生活的提昇。
我支持堂區應為教友之間的交流和分享,創造更多適當的空間和機會。然而這前提並不表示,教友可在任何地方,均被容許「暢所欲言」--尤其是當這樣做會影響其他教友的應有權益時。
就空間的價值而言,「聖堂」在整座「聖堂建築物」中,具有優先性;禮儀行為及與性質上其直接相關的各項活動(如:禮儀前後的預備、謝恩、朝拜聖體等),亦具有優先性。因此,聖堂周邊地方所進行的活動,應以不妨礙上述具優次的秩序為首要考慮。否則就會造成本末倒置,令團體的信仰生活失去重心。
教友參與彌撒的首要目的,是為「崇拜」。團體感和共融,其根本泉源是在於共融聖事本身--和我們對此信德的深度。從性質而言,彌撒後的「交際聯誼」,乃屬於「偶發因素」(accidental element)。信友們既受主祭的呼籲:「Ite, missa est」(去吧!你們被派遣了!),則信友在彌撒後「走人」和「散水」,是完全正確且恰當的。在意念上,與其將這種行為稱作「潰散」,倒不如將之視為「戰略性撤退」更為進取。
不過,當大家在「返回塵世生活的途中」,遇見知己故人,「講兩句」亦屬平常。然而,這些談話應合乎禮儀的原理和性質,且須在非禮儀空間進行,且應特別注意,避免干擾其他教友在聖堂祈禱的權利。否則捨本逐末的話,我們就會失去了作為「教會」肢體的身份意識,而淪為同鄉宗親會聚會。
新教一些強調「團契」(fellowship)的宗派,其聚會的本質與公教教義所理解的「禮儀」,有著深刻的分別。沒有人會否認大家熟絡一點是件好事,但如何做才不致損害禮儀和崇拜行為的本質,則需要進一步深入深討。
我們亦須留意:將軍澳地屬僻壤,地方較其他城市可能略為「空曠」,但畢竟建築物林立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,稱為「摩肩接踵」亦不算過份。然而不少教友,既受周遭市井文化影響,他們之間的談吐,仍然樂於高聲進行,以致其他身邊人士受到干擾,而不自知。情況就有如:有家長明知兒子要在他的房裡溫習功課,但仍不理會狹隘的家居環境,而邀來一班鄰居來「打麻雀」,並向兒子道:「我都知你要溫書的,專心些啦!」
噪音與吵鬧,相較於禮儀所要求的秩序、和諧和肅穆而言,實在有著一種「異教」(paganistic)特質。這一點需要被進一步探討和反省。
堂區的禮儀和團體生活發展,應顧及不同人士的需要和感受,且要對信仰傳統有所承擔。若助長「不同堂區」吸納「不同類型」教友的風氣,無疑造成教友的「消費主義」(consumerism, parish-shopping),且導致團體之間造成分化,而變得貧乏。當堂區不再是每位教友「feel at-home」的地方,那將是我們作為一個團體的最大的損失,而教會的「至公」幅度(catholicity)亦將盪然無存。從教友角度而言,當他們要求更「正規」和更「正常」的禮儀和敬禮環境,而被要求「你行遠D啦!」--我們是營造著一種怎樣的氣氛?
主耶穌謂:「你們中間有那個人,兒子向他求餅,反而給他石頭呢?」(瑪7:9)祂這個問題,值得我們深切反省。
5 則留言:
非常有见地!
可想而知
當今修院所培育的神父
就是單單注重在「關系」之上!
神父與教有之間的「關系」
教友與教友之間的「關系」
可惜卻忽略了「教友/神父與天主間的關系」
沒有好好準備而參與彌撒的教友,會與天主有好的「關系」嗎?
沒有好好準備而舉行彌撒的神父,能夠給教友什麼神益?
試問,社會上什麼人,會這麼注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?
不就是社工嗎?
難道神父就是一個社工?
而非從前,In Persona Christi的司祭?
禍哉!
在一次反省格林多人前書時,也反省到「為一切人成為一切」和「使人得救」的關係。單單說「為一切人成為一切」而忽略「得救」是曲解保祿宗徒的意思。
雖然我不太同意愛德華兄把這種喧鬧和paganism 拉上關係﹝是否誇張了一點?﹞,但我絕對同意聖堂的空間運用應符合禮儀原則。
我的意見就是,一個很簡單的解決方法,就是神父在彌撒後改為在玻璃門以外的空地和教友打招呼,使教友能改為在花園離去及聯誼。這一來就是配合這空地及花園本身設計出來的用途,二來也能不影響聖堂內寧靜環境而又能讓教友交談。而且這樣也是對現時的安排改動最少。
不知道神長們會否考慮?
彌額爾兄:
小弟在會中,亦提出過你的建議。
但神父認為玻璃門外的空地(courtyard),在夏天的時候過份炎熱。於是大部分的教友,亦習慣行「樓梯」離開。況且,現時很多堂區團體宣傳活動的counters,均是在樓下的大堂進行。若教友們經courtyard處離開聖堂,則該些counter就肯定要「拍烏蠅」了。
於是在討論中,就帶出了「應該如何善用courtyard」的問題。有人建議主日荼座、帳幕等。但它們的可行性,則需要進一步研究。
其實神父亦不是沒有苦衷的。禮儀的縱向與橫向幅度,就有如十字架般,本身有著一種張力,需要妥善處理。
Calvin兄:
歡迎光臨!最近好嗎?
小弟認為,重視關係本身並沒有甚麼不好。聖堂內的教友,本來就是一家人。這種兄弟姊妹的關係,固然有著聖事中參與基督的軸心。重要的,是將這種關係放在正確的背景和條件下,使之能正常地開花結果。
團契成員之間的親密性,有時會對「局外」人士造成排他性。堂區固然是一「家庭」,但就字根的意義而言,它亦有「客棧」的意思。由此可見,我們在堂區中獲取資源,為讓我們能在世間「繼續上路」。保持這種態度,有助我們避免變成一個個封閉的小圈子。
拉辛格以前曾有本書,講及基督徒「弟兄」之間的關係。當中他提出過一項詰問:我們既然口口聲聲地互稱堂區教友為「兄弟姊妹」,但很多時就連他們姓甚名誰亦未搞清楚。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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